大水，混杂着阿月，从破碎的金门中汹涌而出。 阿月在水中翻滚，晕得七荤八素。 金门之后，是错综复杂的甬道。 甬道岔路复杂，果然如同迷宫。 阿月不知被水流带往何处，只能随波逐流。 不知过了多久，水势减缓，阿月终于停了下来。 她趴在湿漉漉的青石甬道中，叹起气来：“唉……又被坑了……” 只听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：“这次没有吧……” 阿月惊喜回头一看，正是小二，趴在离她不远处。 阿月，从来没有这么期望过，见到小二。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，抱住小二。 一边抱，阿月一边呜呜哭起来：“我还以为，我们被冲散了……” 小二伸出手紧紧地搂住阿月，柔声道：“自然不会散。我无论如何，都会找到你。” 阿月抬起头来，奇道：“你怎么知道不会散？” 小二得意地指了指身上的衣服：“下水之前，我偷偷将我俩的衣服死死拴在一起。即使是死，我们也死在一起……” 阿月推开小二，愤怒道：“我不要死！我要回去寻我的金子！” 小二笑得温润：“好好好！我们不死，我们去寻金子！” 阿月胡乱地将栓住的衣服解开，爬了起来，四处张望：“二啊，你怎么知道这一次没有坑我呢？” 小二也站了起来：“死去工匠的衣服干燥，说明他并没有遭遇大水。剩下的金门和木门，我……就胡乱选了一个……” “啊？”阿月又惊了：“胡乱选的啊？我我我……又被坑了！” 但小二又补充道：“金门之后，是复杂甬道，确实状似迷宫。也许……我们并没走错。” “也许……”阿月的一头虚汗都吓出来了。 但二人已被大水不知冲到了何处，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。 幸亏，二人刚才喝了一肚子水，此时反而不饿了。 甬道曲曲折折，七拐八拐，岔路繁多。 二人一本正经地分析测量判断之后，决定，还是……乱走。 乱走了不知多久，二人累得瘫倒在地。 甬道之中，寂静无声，只有刚才的大水经过，偶尔一两声水滴嘀嗒。 挂在石壁上的油灯，早就没有了。但阿月却发现，甬道里，并不黑。 瘫倒在地的阿月，有气无力地怼了怼小二：“二啊，你有没有发现，甬道里亮堂堂的？” 小二疲惫地瞪大眼睛看了许久，迟疑地道：“石壁上有荧光。” 阿月也努力地抬手摸了摸石壁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，奇道：“真的诶，亮闪闪的。” 小二想了想：“金门之后，不管是甬道的样式，还是石头的材质，与刚才的青石大殿都截然不同。仿佛，是不同年代建造。” 阿月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：“我早就发现了。你看石壁上的壁画，与刚才青石通道上的壁画完全不是一个风格。” 果然，荧光石壁上，壁画古朴浑厚。 但壁画的内容，不再是大富大贵，鸡犬升天之类，而是描绘山川河流的美景，或者山崩地裂的情形，还有大军交战的画面…… 小二爬起来，细细地琢磨起壁画来。 良久，他才幽幽道：“月啊，这些壁画大气雄浑，应该是更古的古画。” 阿月一听精神了：“太好了！我们抠几块拿出去卖！” 小二一滞：“这个……不太好吧……这些壁画，似乎是在讲一个故事。若是我们抠下一块，不就不完整了？” 阿月来兴趣了。她也一骨碌爬起来，站在小二身边，仔细盯着壁画：“故事？” 小二点点头：“不错。这些壁画是在说，天地初开，天下遭遇了几次大难。然后明君出世，左征右战，开疆拓土……” 阿月深以为是：“不错不错！二啊，你变聪明了！” 小二急忙道：“不敢不敢……其实我是加了点想象力胡诌的……” 阿月指着一副壁画：“你不是胡诌。你看，这副图，讲的是明君终于登基为皇，号令天下。所以这些确实是个关于帝王的故事。” 小二灵光一闪：“那，我们顺着故事的发展往下走，就不会迷路了！” 阿月也激动起来：“对对对！说不定有肉夹馍呢！” 二人高兴得拉手转起圈圈来，仿佛肉夹馍就在不远处向二人招手。 接着，阿月和小二，果然在浩瀚的壁画之中，细细揣摩，不再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了。 很快，故事的条理清楚了，二人也越走越顺畅。 不久，他们便看到了故事的结尾。 帝王死，羽化成神。 壁画最后，还有一副帝王像。 小二凝望许久，笑出了声：“原来是他啊！” 阿月很奇怪：“莫非你认识他？” 小二轻嗤一声：“这厮，化成灰我也认识。他唤作乾荒[28]，是个嗜酒如命的人。他还欠我一瓶琼花酿呢。” 阿月有些奇怪：“此人已经死了，你如何认识？” 小二一滞：“呃……月啊，你不记得我与那阴王挺熟？我上辈子转世之时，在阴王处见过他，与他一起饮过酒……” 阿月半信半疑：“真的？按照这些壁画的说法，此人最后成了神。这样的大人物你也认识？” 小二一本正经：“神？神经还差不多。不过是个酒鬼……” 阿月也乐了，乐着乐着就想到个重要的问题：“话说壁画到了最后一副了。那么然后呢？” “然后？”小二也拿不准：“然后大概是尽头了吧？” 果然，再往前走几步，尽头，就施施然地，呈现在二人面前。 尽头，是个比青石大殿还大的地宫。 . . [28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