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后有早朝, 这三日郁锦音不用上朝，就歇在了殿中。
一天不到，郁锦音手里已经收到厚厚的折子。
先是有关菜种的, 根据兵部调查, 京市但凡领了菜种的百姓自种下菜种时算起，全部都在天内发了芽。
算算时间, 第一批新鲜绿叶蔬菜应该成熟了。
李元青也按照郁锦音的吩咐去菜市买了一批绿色蔬菜，但凡能买到的无一例外都是这种名叫“空芯菜”的蔬菜。
郁锦音看着绿油油的蔬菜, 心情颇好：“不错，中午让御厨烧两道菜, 你们俩也跟着尝尝。”
李元青和李光应：“是。”
李元青又道：“微臣问过卖菜的菜农，他们原本是抱着试试的想法种下菜种，谁知道其中一百颗菜种种下去后全都发了芽，长势极快，第二天就长成手掌长。户部宣传的种植方法——浇足水，他们便不敢停歇, 待土壤干了便挑水浇灌, 所以这‘空芯菜’才能快速成熟，菜市上能拿出来卖的百姓也很多！”
郁锦音:“可问过价格？”
“臣买的一文钱一小捆。”
郁锦音点点头, 这个时代蔬菜再稀有，菜农也提不上去价格，一个肉包才文钱，新鲜蔬菜自然比肉便宜。
“朕曾经生活的时代，新鲜蔬菜比肉还要贵。”
王公公在一旁吃惊道:“这如何使得？为何肉比菜还要贵？那穷苦人家岂不是吃得起肉，却吃不起菜？”
李元青和李光也很吃惊，菜比肉贵这种事听起来好没道理！
郁锦音检查了一下菜叶，没什么问题：“不出意外, 我们的菜价很快也会上涨。”
其他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郁锦音不过多解释:“这空芯菜味道应该不错，朕也是看它长势快，适合推广，才特意把它挑出来，它确实不负朕所望。拿下去做吧。”
李元青点头，将菜交给身侧的王公公，王公公负责跑腿传话，而起居郎则是不离身守候在郁锦音身边。
郁锦音继续批阅奏折。
按理说现在的起居郎不用时时刻刻守着，应该遵循女帝的说法，出去随时记录民情。李元青和李光确实时不时出去纪录民情。
比如前几日，他们就将百姓领菜种后的生活变化记录下来告诉郁锦音。
但是这几日不光李光发现了变化，连李元青也发现了——女帝不再叫李光值夜......
这日如往常一样，两人汇报完民情，李元青和李光同时守在郁锦音身边，李光心跳咚咚地，他看着地面上的汉白玉砖，总觉得陛下会像前几日那样叫他退下——
天很快黑下来，郁锦音批完奏折，起身去了侧居室靠着贵妃椅，浅浅睡了一会。
现在五月初，夜晚的天气依旧有些凉，李元青轻手轻脚为郁锦音盖上一块绒毯，然后立在一旁不动了。
郁锦音似乎有所察觉，开口道：“这里由元青候着，李光退下吧。”
李光应：“是！”
忍着复杂的情绪一点点往后退，离开了大殿。
自从密殿的事情曝出后，一代代帝王，不管曾经多么英勇，在当今百姓的眼中都成了虚伪的象征。
尽管大臣们也有所耳闻皇室秘辛，但是当真相赤果果摆在大庭广众之下后，大臣也不得不避嫌了。
李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，望着窗外的夜色，叹了一口气。
他心里是有许多委屈，但是今时不同以往，许多话他再也无颜与女帝讲了。
在李光心里，女帝陛下既是孟允微，又不像孟允微，他更觉得她其实是一个九天外来拯救世人的神女。
纪录片他和李元青两人也跟随女帝看过了，只是后面跟着大臣们一起行动，和女帝走失了。他能够想象，女帝在经历这一切时，脸上的神情会是如何淡定，会如何镇定自若的指挥一切力挽狂澜......她不像他们这些凡夫俗子，只知追求俗世的yu望。
李光自嘲笑笑，带着烦忧的心绪睡去。
......
而宫殿里，郁锦音静静地睡着，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：“元青。”
“臣在。”
“不必辛苦值夜，外面有小榻，去歇息吧。总是熬着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“......微臣领命。”
李元青走出去，外室和内室隔着屏风，靠窗位置的确有个小榻，周围还放着厚厚一摞棉被，李元青没有多想，轻轻褪下鞋袜，和衣而眠，一夜好梦。
托女帝的福，刑部司为他父亲查案了，真相是乱党作祟，想要对女帝不利，但是被刑部顺藤摸瓜，全都查了出来，据说事情还很不简单，可能和宫里那位孟侧君有关......
李元青清明时向女帝告了假，安葬了父亲，事了后，他只有两个心愿，一愿望从今以后能跟在女帝身边踏踏实实当起居郎，不负女帝所托，二愿害死父亲的始作俑者孟侧君能恶有恶报。
李元青想着心事，沉沉睡去。
日后，郁锦音上朝。
大臣们的折子郁锦音已经看过了，这些大臣平时不把精力放在正事上，一旦真正开了窍，愿意有所作为了，行事也是果决有力的。